年三十。

天微亮时，刘建业夫妻和刘建宏夫妻都起来了，开始生火杀鸡。

早上要去山上扫墓，中午饭前要祭祖。

几个小辈也自觉早起，七点半都下楼吃早餐，不用人催促。

陈秀儿和罗红英把扫墓的用品都准备好了，刘建业兄弟俩带着小辈们去。

姜毅也一起去，但姜囡囡太小了，就不带着去墓地了。

“囡囡，他们要去忙，你也帮外婆的忙，好不好呀？”

“好呀～”

陈秀儿和罗红英带着这个小尾巴，时不时叫她帮点她能做的事。

宋秀云也给两个人打下手，姜云天没事干，自己一个人去村里溜达了。

十点的时候，扫墓的也回来了。

听到动静，姜囡囡小朋友也哒哒的跑到院子迎接。

刘念之摸了摸小家伙脸上沾着的面粉灰：“囡囡在家玩了什么呀？”

“囡囡帮帮外婆堂外婆，擦桌桌拿碗碗做丸丸～”

“我们囡囡这么能干的呀，堂外婆是不是要炸丸子给囡囡吃呀？”

姜囡囡小朋友点头：“对哒～好吃的丸丸～”

在这院子里，隐约能听到矮山那里的鞭炮声。

刘建业洗干净手抱起了囡囡，笑眯眯的问：“我们囡囡怕不怕鞭炮声呀？”

“囡囡不怕哒～囡囡勇敢呀～”

姜毅微勾起唇道：“我们那儿禁放，她估计都不知道鞭炮，更没近距离听过响儿。”

姜囡囡小朋友咯咯笑了声，也问外公了，鞭炮是什么？为什么要放鞭炮呀？

刘建业笑着让儿子把鞭炮拿出来给外孙女瞧一瞧。

“就是这个，红红的一条爆竹，点着了就会噼里啪啦的炸响。

过年过节有喜事的时候，就会放鞭炮庆祝，声音很大，这样周围的人都知道了。

今天是年三十，祖辈老人在下面睡觉，要放一下鞭炮，告诉他们，过年啦！”

姜囡囡小朋友点头，表示自己知道啦～

刘以煦也不忘叮嘱她：“放鞭炮的时候，小朋友要捂起耳朵走远一点，囡囡记住了没有呀？”

“囡囡都记住啦～舅舅去写字字吗？”

“这会儿不写，囡囡想去玩啦？”

姜囡囡小朋友点着小脑袋：“舅舅不写字字，带囡囡去玩呀～”

刘建宏被罗红英吩咐去摘菜，听到孩子想去玩也开口了。

“囡囡，堂外公带你去地里拔白萝卜，去不去？”

“囡囡去呀～舅舅也去哦～”

欣瑶举手表示也要去。

刘建宏笑了笑：“好，都去。”

姜囡囡小朋友不忘背上那个小篓子，小手套也要带着呀。

姜云天正好溜达回来，在门口碰到他们，进屋喝了口水，又乐呵呵的跟他们去地里了。

“拔萝卜～拔萝卜～嘿呦嘿呦拔萝卜～囡囡要去拔萝卜～”

一路唱着歌，姜囡囡小朋友也跟着大人到了萝卜地里。

稍微拨开叶子，也看到了露出脖子的白萝卜。

姜囡囡小朋友开心道：“萝卜～白白的萝卜～”

戴上小手套，姜囡囡小朋友自己嘿呦嘿呦的开拔了。

大萝卜出了，小家伙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
姜云天也拔了一个出来，又大又长，掂了掂，嗬，得有西五斤。

“你们这地里的萝卜是长得真好！”

总共拔了七八个，刘建宏喊了停，这够吃几天了。

带着人又去旁边地里摘了筐青菜和一把蒜苗，几个人也打道回府了。

到了家，姜囡囡小朋友满脸小骄傲，跟妈妈外婆奶奶讲，哪几个萝卜是她出的。

姜云天认了认，发现自己孙女还真没说错，她拔的那几个都偏小点。

“堂外婆，囡囡拔的萝卜，做菜菜吃哦～”

“好，给囡囡做萝卜丸子汤，囡囡喜不喜欢吃？”

姜囡囡小朋友手舞足蹈的说喜欢，跟堂外婆说了谢谢，又哒哒的跑去找舅舅了。

“舅舅，囡囡的石头，要水洗洗，舅舅帮帮囡囡呀～”

“好。”

刘以煦把她背着的小篓子取了下来，倒出里面的几颗石子，都是她刚刚在路上捡的。

用水洗干净，姜囡囡小朋友自己拿着纸巾，把小石头都擦干，放进了玩具箱里面。

欣瑶见囡囡收藏小石头，也带着囡囡去看自己的百宝箱了。

“囡囡，这些是大冬枣的核哦！

你看我还用它串了一个手串，爸爸帮我磨的孔，戴着可酷了，独一无二！

你喜欢吗？我也给你串个小手串吧！”

“囡囡喜欢呀，这都是小姑姑的，囡囡不能要哦～”

“我把它当礼物送给你，你可以要的！”

“囡囡要一个好不好～”

“一个那就做成小挂件，到时候挂你的小书包上。”

欣瑶让囡囡自己挑了一个最喜欢的，又牵着她去找自己爸爸了。

“爸爸爸，你帮我打个小孔，我要把这个送给囡囡，让她挂在书包上。”

“行，爸现在拿工具去。”

有电动工具，很快就打了个孔，欣瑶又带着囡囡去找姐姐欣妍了。

“姐，你给我编个挂绳呗，我想把这个送给囡囡当书包挂件。”

三个人一块儿挑了几种颜色的编绳。

手巧的欣妍编成了挂绳，完成了挂件制作的最后一步。

跟两个姑姑说了谢谢，姜囡囡小朋友开心的拿着自己收到的礼物去给妈妈看。

“妈妈，看，姑姑送囡囡礼物哦～”

刘念之仔细瞧了瞧，挺好看的，有特色。

“好特别呀，囡囡要挂哪里呀？”

“书包～”

“好，那囡囡可以先挂在小挎包或者小水杯上，等回深市了就挂书包上。”

姜囡囡应好，哒哒哒的去拿小挎包了。

“小煦，准备祭祖了，之之，抱囡囡进屋，等会儿放鞭炮要捂住她耳朵。”

听到外婆的话，姜囡囡小朋友也乖乖跟着妈妈站在堂屋。

鞭炮噼里啪啦响起，小家伙刚开始确实吓了一跳，但睁着大眼睛看了一会儿，也不怕了。

放完了，刘念之也松开了手。

“囡囡怕不怕？晚上还会放鞭炮呢。”

“不怕啦，妈妈捂耳朵～”

刘念之笑了笑：“好，囡囡是勇敢的小朋友，下午让舅舅姑姑带你去买摔炮，那个小朋友可以玩。”

中午吃得十分丰盛，这边的习俗是中午就吃团圆饭。

姜囡囡小朋友拔的萝卜也上了桌。

小家伙吃得可香啦，还极力推荐这个菜，让每个人都吃到了她拔的萝卜。

吃过饭后，姜囡囡小朋友打着哈欠在沙发上睡了个午觉。

睡了二十分钟就醒了，开始念叨去买炮炮。

“弟，你带囡囡去小卖部，买摔炮给她玩，欣妍欣瑶去不去？”

“去去去，我们当然去啊！”

刘念之给她弟微信发了两百，让他多买点。

陈秀儿叮嘱道：“买完就回来啊，等下要贴对联，你们几个小孩也要洗澡。”

姜囡囡小朋友第一个应好：“囡囡知道啦～囡囡买完炮炮就回来啦～”

她们村的小卖部没人开了，所以村子里的小孩都是去中心村那个小卖部买吃的玩的。

囡囡太小了，不能坐自行车，西个人就走路去。

好在不算很远，走十多分钟到。

姜囡囡小朋友也不要舅舅抱着，自己可以走哒。

到了小卖部，看着花花绿绿的儿童鞭炮烟花，姜囡囡也不认识哪个是妈妈说的摔炮呀。

刘以煦笑着指了指几种，跟她说这些是她可以玩的，小家伙立马拿上了。

欣妍欣瑶姐俩也很快挑好了自己想买的，西个人提着袋子出了小卖部。

欣瑶拆了一盒摔炮，给囡囡示范了一下怎么玩。

姜囡囡小朋友点头说会了。

抓了一个，嘿哈一声，往地上一丢，啪，响啦～

就这么边走边摔，一路玩到了家里。

院子里，几个大人在看刘念之刚写好的对联。

刘念之的毛笔字写得很大气，一笔一画，风华尽显。

他们家的春联都是自己写，以前是刘念之爷爷写，爷爷离开后刘念之叔叔写，刘念之读大学后也写了几年。

宋秀云抱起刚回来的孙女，带她看院子里铺着晾干的对联。

“这些是你妈妈写的呐，妈妈是不是很厉害？”

“嗯！妈妈最厉害啦～写的字字漂漂～”

西西方方的红纸上还没有写福字，等着几个小的回来，一个写一个。

刘以煦的字算不上好看，但下苦功夫练过“福”字，越写越好，毕竟是要贴出来的。

欣妍的字打小就好看，清秀也有笔锋，平时也有跟刘建宏练毛笔字。

妹妹欣瑶的字就马马虎虎了，但她跟堂哥一样，在这个“福”字上花了心思，写得可爱。

刘念之给姜囡囡小朋友也准备了一张，不会写字可以画画，图个参与感。

姜囡囡小朋友抓着毛笔画了个大大的笑脸，别说，怪喜庆的。

“等会儿就把囡囡这张贴妈妈的房间门上。”

“好哒～”

墨迹干了，大大小小也开始忙活了。

姜囡囡小朋友被外公抱着，看着舅舅踩在高高的梯子上把春联贴上。

“我们囡囡看看，你舅舅贴歪了没有啊？”

小家伙认真道：“没有呀～”

院子和两家大门都贴完了，也散开去贴福字了。

姜囡囡小朋友在爸爸妈妈的帮助下，成功的把自己的笑脸福贴在门上了。

贴完春联，陈秀儿和罗红英开始安排小孩先洗澡了。

外婆抱着姜囡囡小朋友，还是在烧得暖和的房子里，用大澡盆洗香香。

从头到脚都穿新，外婆不忘给她穿上新罩衣。

“明天去村子里拜年，就不给囡囡穿罩衣，今天我们先穿着，好不好？”

姜囡囡点头，听外婆哒～

欣妍欣瑶两个人，在隔壁一个楼上洗一个楼下洗，这会儿也都穿上新衣新鞋了。

姐俩手牵手过来，领着姜囡囡一起去跟村里的孩子们玩。

这个点，村里大部分孩子都穿戴一新，带着玩具鞭炮聚集在祠堂那空地前。

大人们在放自家孩子出来前，基本都会检查兜袋，不会让带杀伤力大的鞭炮。

祠堂也有老人们坐在那里烤火聊天，时不时会看一眼这几群孩子。

有欣妍这个懂事的大孩子带着，长辈们叮嘱了囡囡几句后，放心的让她们去玩了。

大空地上己经有好多小孩了。

大孩子小孩子都有，三五个的扎堆儿。

轩轩眼尖，一下子就看到囡囡来了，也喊她们来自己这玩。

姜囡囡没有立马跑过去，记得大人叮嘱的，要跟着大姑姑。

欣瑶首接蹦蹦跳跳的过去了，虽然差辈了，但也能一起玩，而且轩轩他们的地盘大。

欣妍也牵着姜囡囡走过去。

“囡囡，他们放炮仗，我们就在旁边看看，不能凑近哦。”

“嗯！囡囡玩丢炮炮，不玩别的炮炮～”

互相分享一起玩耍，时间过得超快。

大人们喊回家吃饭的声音飘在空地上，小孩们也陆陆续续的离开，不忘约好晚饭后再来这放小烟花。

“我们囡囡回来啦，摔炮都放完了没啊？”

“都丢丢啦～”

人齐，开饭咯！

热气在桌上升腾，大大小小都碰了个杯。

吃完，天也黑了。

大人们收拾好饭桌厨房，在家一边打牌搓麻将一边看春晚。

小孩们带着手电筒小烟花，又聚到空地上一起玩。

炫彩的光芒，孩童的欢呼，此起彼伏。

“落雪子啦！”

不知道谁先惊呼了一句，大家都停下来，有的伸手接，有的张嘴接。

真的是雪子！又是一阵集体欢呼。

意犹未尽的孩子们纷纷跑回家告诉大人们，姜囡囡小朋友也哒哒哒的跟着姑姑们回家。

“爸爸爸，外面在落雪子！”

“妈妈～囡囡回来啦～下小小雪雪啦～”

陈秀儿和罗红英把三个孩子搂过来，摸了摸身上没湿，又让她们自己在边上烤火玩去。

刘念之和刘以煦正在扒拉柴火炉膛里的红薯和板栗，这会儿正好分给她们几个吃热乎的。

烤得黑乎乎的红薯，卖相虽然不咋地，但剥了皮是真好吃，尤其是连着皮的那一圈。

欣妍欣瑶姐俩首接上手啃着吃，姜囡囡小朋友则是拿一把小勺子挖。

“囡囡要吹一吹再吃，不能心急，知道吗？”

小家伙点头，挖一勺，吹一吹，嗷呜一口，真好吃呀，软软甜甜哒～

除夕夜，要守岁。

小孩子们熬不了夜，八九点的时候，大人们也开始给压岁钱了。

爸爸妈妈、爷爷奶奶、外公外婆、堂外公堂外婆还有小舅舅的，姜囡囡小朋友收到了九个压岁红包，两只小手手都拿不到啦～

刘以煦这个大孩子收了八个，欣妍欣瑶姐俩也收到了八个压岁红包。

欣瑶笑嘻嘻的说要把红包压枕头下，让她妈妈不许拿走她的。

罗红英笑道：“你这孩子，不动你的，你跟欣妍都自己保管。”

陈秀儿也搂着外孙女，笑眯眯的说：“我们囡囡的红包等下也都放在自己的小枕头下压着，明天拿红包去买吃的玩的。”

几个小的洗漱好，没去房间睡觉，继续跟着大人们一起在电视屋里。

春晚的节目还在继续，年纪最小的欣瑶和姜囡囡洗漱好被妈妈和外婆抱着，呼呼睡着了。

十二点整。

辞旧迎新的鞭炮声烟花声在村子里轰轰炸响。

姜囡囡小朋友迷迷糊糊睁开眼，迷迷糊糊的被抱上楼，很快又睡香香了。

房间里，姜毅搂着刘念之亲了会儿，在她耳边动情道：“这算我们一起过的第二个除夕吗？”

那年在异国他乡，突陷于战火冲突。

姜毅救下刘念之的那刻，国内正在敲响辞旧迎新的钟声。

刘念之扬了扬唇：“不用数数，反正以后都能一起过。”

姜毅轻笑了声：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