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记得昏死前听到的，是贺琛说要对我发火。

等我睁眼醒来，似乎也的确这样了。

点滴还打着，桌上满满的一碗小米粥放着，但是贺琛，他一手叉在西装裤里，一手用力地捏着报告单，发出刺啦作响的声音。

见我醒来，贺琛立刻坐到床边，眼神发毛地盯着我，一字一句地问：

“我们的孩子呢？你背着我，把孩子打了？”

我淡淡看着他，明明心都已经千疮百孔，按理说不会疼到随便流泪了，但是他一说我们的孩子，我眼泪还是像决堤一样，顺着眼角就不断滴落到枕巾上。

贺琛，你到底怎么有脸提到孩子的？那个我们盼了九年，调养身体，喝药，打针，终于即将迎来的生命，全是因为你才没有机会降临在这个世界的啊！

张不了嘴，贺琛愤怒地把报告单撕扯成了碎片，他伸手指我，低吼着：

“南初，你真是好样的！我贺琛这么好的男人，当初到底怎么瞎了眼，就娶了你这样一个女人？”

听到这话，我拼尽全力地扯起了一抹嘲讽地笑，眼眶对着泪，艰难地挤出三个字：

“离婚吧。”

时间短暂地寂静那么几秒，贺琛像看傻子一样看我，好半天，才又反问我：

“南初，我有时候是真觉得就凭你这个智商，出门都能让人坑。你说你，才华和智商，为什么都和姜梦然差那么多呢？你没她年轻，没她貌美，没她有活力就算了，怎么就连这么简单的问题，到现在也算不清？”

我已经不想追究我不年轻，不貌美，没有活力，究竟是付出给谁，为谁牺牲。

我只想等他一句点头，于是静静不说话等着他发言。却看贺琛风轻云淡地拍拍西装，昂起脑袋，说着：

“南初，你什么也不会，你不会讲话也不会处事，连我和姜梦然讨论的玻尔兹曼常量你也听不懂，你离开我，到底指望怎么活下去？”

“你会挣不到钱，你没有地方住，你一无所有，在外流浪，到最后你还是得可怜兮兮地爬回到我身边来求我养你。这种事情，既然知道你必然会回来求我，那你就别蠢到想离婚然后离开。”

“不如就继续乖乖扮演好你贤内助的角色，南初，放心，我会和以前一样对你好，至于梦然，你眼不见为净，别注意她的存在就是。”

我听啊听，听到了贺琛这番高高在上的发言。听懂了自己原来在他心里，一直是那样的不堪。

苦笑着坐起身来，我转身默默把离婚协议打印出来，一言不发地递到贺琛面前，把笔塞在他手里。

意思是：快签。

贺琛志在必得的看着我，无奈摇摇头，说着：“南初，是你非要吃苦头的。我等你回来求我的那一天，只是那个时候，被妻子背叛的忠贞大学教授，还会愿意低头接受他的妻子吗？我也不知道。”

龙飞凤舞的笔迹落定，贺琛挑眉看我，冷情地说道：“对了，既然我们已经离婚，这个房子在我名下，不属于你，南初，你没资格和我住在一个屋檐下，我也没义务帮着你把伤痛治好，现在请你带着你的行李，滚出我家。”

贺琛扑通一声，把我的行李箱仍在我面前，眉目之间，全是戏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