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彧在城外等了许久,便见到一队甲士飞遁而来。
为首者面红齿白,颇为年轻,一身红袍银甲,头戴鳌盔。
“董道友,许久不见了。”
这人远远便朗声笑了起来,大声打着招呼。
董彧这才发觉此人有些面熟,略略一思,不是姜惑又是谁。
“姜惑道友,多年不见。”
姜惑甩了甩披风,飞近拱手道:“董道友怎么有空来上京城。”
董彧笑了笑,道:“师门派遣,倒是不想居然先遇上道友了,道友如今当着何等差事?”
细细观了几眼之后,董彧便发觉姜惑也己经晋升玉液境。
此前造化童子便说过雷珠的来历,想来有此宝相助,这些年他的修行应该十分顺遂。
姜惑略显谦虚,不似当年那般张扬,他微微笑道:
“如今我在城防军当差,方才听手下的兵卒汇报,便想着来看看,没想到竟是董道友当面。”
他略略压低了声音,
“听兵卒汇报,你求见陛下?”
董彧闻言,转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飞舟,悻悻道:“本是如此,只是现下,应当是不用了。”
姜惑听的一头雾水,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。
董彧却不知该如何解释,只得摆了摆手道:
“哎,莫问了莫问了,我此行颇为难得,你且带我进城,好让我领略一下姜家的风土人情。”
姜惑心中虽有疑虑,见董彧不想多说,便也不再问,只要不闹出什么事情来,其余都无妨。
他大手一挥,引路道:“也罢,董道友请。”
董彧道了声谢,将飞舟收摄起来,便驾着遁光跟随姜惑回城。
在远处时己经觉得此城极为庞大,不想临近后,更觉宏伟。
光是城墙便有近两百丈,一排排整齐的军卒队列在城门依次站开,十分威严。
虽然这段时间有邪修作祟,但姜氏好似并不担忧,修士仍然可以随意进出城门。
只是在通过城门时都要被布置在顶部的一面八角法镜照耀全身。
董彧也缓缓向这里靠近。
姜惑拱手道:“董道友勿怪,这法镜也是上面安排,用于鉴别修士体内是否有杂乱的气血。”
董彧微微颔首表示理解。
随着法镜的光芒在身上过了过,董彧便顺利的通过了城门。
入眼处,满是繁华的雕楼,街边十分干净,并无一些小型城池所有的摊位。
两侧的房屋竖立起的牌匾多是做买卖的。
姜惑也难得现出一丝得意之色,解释道:
“董道友,上京城不止有我姜氏,还有许多以前跟随我姜氏的外族举家迁入这里。”
“不过他们一般都住在内城,这外城多是一些迁居在此的散修,还有凡人。”
“这些人皆受我姜氏庇护,他们的子嗣也多有从军者。”
“想必你在外间也看到过,上京城为三叶形状,分南、东、北城,内里围了一个圆形便是内城。”
二人边走边说,人流也逐渐多了起来。
街上行走者多穿锦衣,想来日子过的都不错。
而所谓的南、东、北三城,董彧也略有耳闻。
其中南城由太子姜阳掌权,而姜荆云便是姜阳的嫡子,姜惑既是嫡孙。
东城由二子姜仑把持,只可惜听闻此人己被姜淳所杀。
至于北城,正是由姜淳所控。
董彧略略一思,不由暗自摇头,这么说,陛下三子如今只有姜太子一人还好好的在上京城。
姜淳反叛,姜仑被杀,那么东、北二城的把持者会换成谁呢。
不会都落在太子姜阳一人手中了吧。
想到这里,董彧不由想起沈玉霜来,她既是姜荆云的弟子,不知道此前西冥大变,她可有跟着姜荆云撤下来。
于是便忍不住询问道:“姜惑道友,不知你父亲可在此地?”
姜惑左手扶着剑柄,缓步而行,道:“自然,父亲此前被姜淳这叛贼所俘,受了不轻的伤。现下正在王府疗养。”
姜荆云虽是太子之子,却也是桓帝亲封的王爷,亦有自己的府邸。
董彧斟酌一二,缓缓道:“不知在下能否拜见一番?”
“哦?”姜惑惊疑了一声,思了一会,道,
“倒也不是不可以,董道友,请先随我回府,待我通禀父亲一声,看他老人家心思如何?”
“理当如此。”
董彧欢喜的应了。
不多时,众人便来到一处恢弘的府邸,左右各置有麒麟石雕,甲士七八位,牌匾上书‘荆王府’。
竟是以名封王,怪不得修真界传言姜荆云才是齐国的继承人,而不是说姜阳这位太子。
此等殊荣,纵观齐国九王,只有姜荆云一人。
入府之后,董彧便在一间大堂等候,姜惑疾步绕行入内院通禀之后,过了一会才再度出现。
“董道友,随我来。”
姜惑招呼了一声,便在前带路,沿着亭廊一路弯弯绕绕,少说走了七八进院落,这才在一处大殿停下脚步。
“董道友,父亲吩咐,你一人进去便可。”
姜惑笑着说了声,便站立在门边,左手持剑,好似门神一般。
董彧点了点头,大步踏入。
殿内赤红的宝座上,姜荆云满脸疲倦,身形微微佝偻,不复当年威严。
董彧如今也不是修行低弱的养气境修士,一眼便看出姜荆云似乎丧失了许多生命本源。
想来被俘虏时遭受了不少苦楚。
连玉液三重的姜荆云都是如此,那么沈玉霜能好过吗?
一时间,他竟有些踌躇不安起来。
来到近前,董彧微微拱手道:“王爷,董彧有礼了。”
姜荆云满脸胡茬,双眼首视着董彧,许久之后才轻轻一叹,道:“数年不见,竟到了玉液境了,你很不错。”
董彧微微一礼,道了声,
“王爷谬赞。”
他略略一顿,接着问道,
“王爷,不知沈玉霜道友可还好?”
姜荆云闻听此言,眉眼深处骤然一暗,身形更加佝偻了几分,回道,
“我徒儿在望月城破时,便被大阵牵连,血祭而亡,便是尸首都不曾留下。”
董彧闻言,心底一颤,一时间五味杂陈,那英气无比的女将军竟然己经陨落了!
当年此女略显莽撞的递送情定之物,不成想那一日竟己是永别。
当真是世事难料……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