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依踩着带血的绣鞋回到苏府，廊下的铜镜映出她狼狈的模样——苏婉的皮囊表面虽完好无损，眼底却爬满了蛛网状的鬼纹。她伸手触碰镜面，指尖刚贴上冰凉的铜面，镜中倒影突然裂成两半，一半是苏婉艳丽的脸，一半是她原本苍白的模样，在晨光中诡异地重叠。

“小姐！”春桃的惊呼从身后传来，柳依迅速转身，用团扇掩住眼底的异状。丫鬟捧着金丝氅衣跑来，却在靠近时突然顿住——她闻到了血腥味，那是从柳依袖中渗出的，混着玫瑰香与鬼火的焦糊味。

“发什么呆？”柳依厉声喝止，却在看到春桃惊恐的眼神时骤然愣住。这口吻、这神态，分明是苏婉平日里教训下人的做派。她猛地攥紧团扇，扇骨在鬼力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，却听见自己用苏婉的腔调轻笑，“还不快给我披上？”

春桃浑身发抖地替她披上氅衣，触到她肩头的瞬间，突然尖叫着后退：“小姐的皮肤……在发烫！”柳依低头，看见苏婉的皮肤下泛着不正常的潮红，鬼纹如活物般在血管里游走。她这才惊觉，林离的净魂咒并未完全清除苏婉的执念，那些残魂碎片正在她灵体里生根发芽，用她的鬼力作养料，反向侵蚀她的意识。

“滚出去。”柳依咬牙挤出这三个字，转身时却撞翻了妆台上的玉瓶。碎瓷片划过脚踝，鲜血滴在青砖上，竟开出一朵幽蓝的花——那是苏婉执念凝成的鬼曼陀罗。她盯着血迹发怔，首到春桃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，才敢伸手触碰伤口。指尖刚沾上血，那些蓝花突然顺着她的皮肤蔓延，在膝盖处织成苏婉最爱的并蒂莲图案。

“柳依，你在做什么？”林离的神识突然刺入灵台，惊得她踉跄着扶住妆台。鬼镜中，她看见林离正用楚瑶的皮囊在镜湖垂钓，指尖缠绕着苏护法的鬼力残丝，“苏护法己经上钩了，今晚子时去他书房……”

“我不去了。”柳依打断他，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，“这具皮囊……快控制不住了。林离，你说得对，苏婉的执念在吃我，再用下去，我会变成她的……容器。”

镜面突然泛起涟漪，林离的脸在水中模糊成鬼火的形状：“现在说放弃？晚了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，“你以为苏护法会放过知道他秘密的人？还是说，你想让楚瑶的魂魄永远困在幽冥裂隙里？”

柳依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，鬼曼陀罗顺着手臂爬上心口：“可是我……”

“没有可是。”林离的神识化作利刃，刺破她灵台的防御，“今晚子时，必须拿到苏护法与幽冥阁新任使者的密信。至于你的皮囊……”他顿了顿，水中映出大长老书房的场景，“大长老有一瓶凝魂露，能暂时压制执念。去偷。”

柳依盯着水中的画面，看见大长老正对着楚瑶的画像发呆，案上果然摆着一个翡翠玉瓶。她突然想起苏婉记忆里的片段——大长老与苏护法合谋时，曾提到过这瓶凝魂露，本是为楚瑶准备的，如今却成了她的救命符。
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