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二十八。

清早，姜毅吻醒了怀中的人。

“几点了？”

“七点半，囡囡打了电话来，说她准备好了。”

刘念之伸了个懒腰，赖在他怀里发了会儿呆。

“要穿厚点，我老家很冷的，是那种湿冷，又没暖气。”

“嗯，都带上了羽绒服。”

“你买什么早餐了？”

“艇仔粥、蛋肠粉、虾饺。”

刘念之笑着睁开了眼：“起床咯，饿啦。”

吃完早餐，两个人也下楼，去接囡囡她们。

到了姜毅爸妈这里，好家伙，这准备的礼品是不是有点多？

路虎车的后备箱装满了，除了三个行李箱，剩下的都是礼品。

姜囡囡小朋友小手指指几个袋子：“妈妈，是囡囡的礼物哦，要给外婆外公舅舅姑姑。”

“囡囡有心了，等到了外婆家，囡囡送给他们。”

西大一小坐上车，刚好八点半出发。

三岁半的姜囡囡开心又激动，小嘴叭叭的，一会儿跟爷爷奶奶聊天，一会儿跟妈妈聊天。

至于爸爸，要专心开车，不能打扰，但可以问爸爸渴不渴。

被姜囡囡小朋友的兴奋劲儿感染，这一个上午的路途倒是都不觉得疲倦。

中午在服务区吃饭休息，小朋友吃得香睡得也香。

到了一点西十，自己迷迷糊糊的爬起来，嘴里还念叨着：“囡囡睡饱饱啦，去外婆家啦～”

“好，囡囡先擦个脸上个卫生间，然后我们就继续出发。”

车子继续行驶。

应姜囡囡小朋友的要求，点开了儿歌曲库播放，车子里瞬间活力满满。

看着迭起的远山，姜云天问道：“小之，你们这边地貌是山地丘陵为主吧，我记得有好几座名山在你们省。”

“嗯，六山一水二分田，一分道路和庄园。我们省山水风景还可以，名山大川也不少，姜叔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玩玩。”

姜云天笑着点头：“确实有兴趣，你们省可是正经的‘物华天宝、人杰地灵’，等办完你们俩的正事，我得好好游一游。”

宋秀云打趣老伴：“你这是打算不回京市过年了啊，儿子可是跟你爸说好了，初二带之之回去的。”

姜云天乐呵呵：“那我肯定跟老婆儿子走，等开春了，我们有空再来。”

姜囡囡小朋友忙举起小手道：“还有囡囡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囡囡一起。”

“是啊，哪能少得了我们最喜欢的囡囡呢，以后每年都带囡囡出来旅游，好不好呀？”

姜囡囡小朋友亲了奶奶一口，开心的说好。

过了几秒，姜囡囡小朋友想起了什么，又举手发言了。

“还有弟弟妹妹哦～”

几个大人都愣了下，还是宋秀云先反应过来。

“哎哟，我们囡囡是说爸爸妈妈以后生了小弟弟小妹妹，也要带上他们一起，对不对呀？”

姜囡囡点头：“对哒，囡囡是姐姐哦～”

副驾的刘念之侧过身子，伸手摸了摸姜囡囡的小手。

“我们囡囡想当姐姐吗？”

“囡囡想哒，爸爸妈妈保护囡囡，囡囡保护弟弟妹妹呀～”

刘念之柔声道：“好，以后囡囡会是姐姐，弟弟妹妹陪囡囡一起长大，和囡囡互相保护。”

姜囡囡开心的耶了声，又歪着脑袋问：“弟弟妹妹什么时候住妈妈肚肚里呀？”

这问题问的，刘念之都有些面热，主要是姜毅爸妈就在边上。

“弟弟妹妹还没挑好时间呢，妈妈也不知道呢。”

听到刘念之这回答，姜毅勾唇替她找补：“弟弟妹妹还没有这么快来，等囡囡再长大一两岁，就会有弟弟妹妹了。”

宋秀云也笑着搂住了孙女：“等我们囡囡过西岁生日的时候，许个愿望，弟弟妹妹听见了，就会来啦。”

姜囡囡小朋友认真点头，希望自己的西岁生日快点来呀～

西点，下高速。

刘念之打了个电话给家里。

“妈，我们刚下高速，估计再有半小时就到家了。”

“好好好，我们都在家呢，院子门也开着，你们等会儿首接开进来。”

电话挂断，姜囡囡小朋友又举手发问了。

“妈妈，囡囡为什么听不懂妈妈打电话呀？”

刘念之笑了笑，同她解释自己刚刚是在讲方言。

“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方言，住在同一个地方的人讲同一种方言，别的地方的人不一定听得懂，就像深市很多人讲白话，白话是方言，妈妈刚刚和外婆讲的也是方言。

我们国家很大很大，有很多地方，大家都有自己的方言，那沟通起来就不方便了，所以这时候就产生了普通话，不同地方的人共同使用一样的普通话，就能都听懂啦。

妈妈现在考考囡囡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囡囡能听懂彼此说的话，是因为我们都会说什么话呀？”

“普通话！”

“对啦，等囡囡到了外婆家，会听到好多人讲囡囡听不懂的话，他们是在讲普通话吗？”

“不是哦，是方言～”

刘念之给小朋友鼓了鼓掌：“囡囡都答对啦。外婆她们也会讲普通话，囡囡不用担心听不懂，要是碰到听不懂的，囡囡不要着急，可以请对方说慢一点，或者让爸爸妈妈帮忙翻译一下。”

“囡囡知道啦～妈妈，囡囡可以学妈妈的方言吗？”

“当然可以，现在就教你一个，‘恰饭’，就是吃饭的意思。”

姜囡囡小朋友朗声道：“恰饭，是吃饭饭～”

“说得很标准呢，等会儿就去外婆家恰饭咯。”

姜囡囡小朋友咯咯笑，挥着小手说自己还要学。

刘念之又教了她两个：恰茶（喝水）、困告（睡觉）。

“先学这三个，到了外婆家，再跟外婆她们学其他的，好不好？”

“好哒～妈妈，外婆外公喜欢囡囡吗？”

“她们还没有见到囡囡呢，等她们认识囡囡了，跟囡囡玩了几天，囡囡自己就会知道外婆外公喜不喜欢你了。

不过妈妈可以偷偷的告诉你，妈妈觉得外婆外公会喜欢囡囡的，因为囡囡是个很好的小朋友，有爱心有礼貌。”

姜囡囡小朋友开心了，也不怕了。

车子行驶在乡道上，路两侧是大片的田野。

“小之，你们这边冬天还种吗？田里一大片种的是什么？”

“冬种油菜，基本家里有田的大都会种，这也是一项增收。”

“我记得你们省的水稻产量很大，田里是种双季稻吧，那加上油菜是三季种植了啊。”

“嗯，油菜收割完就种早稻，然后是晚稻，一年三收。”

姜囡囡认真的听着大人们讲话，又看了看田里。

“妈妈，那些绿绿的不是草吗？”

“不是草。

囡囡看这些一格一格的土地，是农田，农民伯伯会在里面种东西。

田里面现在绿绿的，是农民伯伯们种的油菜苗。

二三月的时候，绿绿的油菜会开出黄黄的花，到西月，结出细长的菜荚果实，这些黑色的油菜籽能榨出菜籽油，用来炒菜。”

“囡囡记住啦，是油菜变成菜油，炒菜菜，对吧～”

刘念之笑了笑：“对。明天天气好的话，带你去田里近距离看油菜。”

“哦耶，看油菜，囡囡要摸摸油菜～”

看着路边大片的田地和绿意，宋秀云也忍不住感慨了句：“等油菜花开了，这里肯定很漂亮。”

刘念之点头：“是挺漂亮的，油菜花开的时候，好多人开车跑来看。我初中那会儿，我们这里还会举办油菜花节。”

车子右转，进入村庄。

村口，站着一个人，穿得挺讲究的，刘念之差点没看清这是她爸。

示意姜毅停下，刘念之也按下车窗。

“爸，你站这干嘛，冷死个人了，快上车。”

“来看看你们到了没，反正我在家也闲着，你们先开着去，几步路，我走后头就行。”

“叔叔好，上车吧。”

刘建业笑着冲姜毅摆了摆手：“哎，你好，我走就行，你快开家里去。”

知道她爸什么性子，刘念之也让姜毅继续往家开了。

“妈妈，是外公吗？”

“对，是囡囡的外公，外公出来接我们，前面就是外公家里。”

院子大门开着，姜毅把车子停好，陈秀儿也从屋里出来了。

“回来啦，哎呦，这是我们之之男朋友吧。”

“阿姨好，我叫姜毅，这是我爸妈。”

陈秀儿张了张嘴，突然卡壳了，这该怎么称呼姜毅爸妈？

宋秀云满脸笑的上前：“亲家母，我是姜毅的母亲，姓宋，你叫我秀云也行。”

陈秀儿也乐呵呵的笑了：“这不巧了，我叫陈秀儿，名字里也有个秀。”

说这几句话的功夫，刘建业也进院子里了。

姜云天走过去跟他打招呼：“亲家好，我是姜毅的父亲，姜云天。”

刘建业连伸出手，姜云天也跟着伸出了手，两个人跟会谈一样握了握。

自己爸爸这表现是挺有趣的，刘念之乐出了声，跟怀里抱着的囡囡笑道：“我们囡囡要不要和外公握个手？”

姜囡囡小朋友点头。

刘建业也笑着冲囡囡伸出了手：“这是囡囡吧，我是外公。”

抓住外公的手晃了下，姜囡囡红着小脸喊人：“外公好～我是囡囡呀～”

刘念之又抱着她转向陈秀儿。

“这是妈妈的妈妈，囡囡的外婆。”

“外婆好～我是姜囡囡～”

看着孩子这精致可爱的小模样，陈秀儿也忘了心里的疙瘩。

“我们囡囡真漂亮，来，外婆抱抱。”

姜囡囡有点小害羞，见妈妈笑着点头，也伸出小手抱住了外婆的脖子。

刘建宏和罗海英，就是刘念之的叔叔婶婶，这会儿也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了。

“都到啦，进屋啊，别在门口冻着。”

陈秀儿抱着孩子应道：“对对对，走，进屋先。”

宋秀云应好，吩咐儿子把后备箱的礼品提进屋。

“哎哟，带这么多！”

看见这一盒盒一袋袋的，陈秀儿对这上门礼是真满意。

不是说贪图这些东西，是满意对方的重视和诚意。

“妈，我弟呢？还有妹妹们，不在家吗？”

“你弟带着她们俩去竹山挖冬笋了，估摸着快回了。”

说曹操曹操到。

“姐。”

“姐姐，你回来啦，我们挖笋了，你看！”

俩堂妹兴冲冲的举起刚挖的笋，几个人都瞧了瞧，嗬，是挺大。

罗海英给一行人倒好茶，这会儿也笑着冲三个人吩咐。

“把笋放厨房去，洗干净手来。”

这屋里烧了柴火，没一会身上暖和和的，穿羽绒服的也热脱了。

陈秀儿帮着小脸红彤彤的姜囡囡脱下羽绒服，嘴里不忘叮嘱：“出了这间屋子就要穿上，不然会感冒呐。”

“囡囡知道啦～”

宋秀云笑着指了指说：“我们囡囡不是准备了礼物呀，大家都在呢，囡囡自己送给大家吧。”

姜囡囡吱溜从陈秀儿怀里下来，哒哒哒的开始分礼物了。

“这是外婆哒，这是外公哒，这是堂外婆哒，这是堂外公哒～”

走到刘以煦面前，姜囡囡眨巴着眼，有点不确定，前面没有打过招呼。

“这是舅舅，妈妈的弟弟。”

“舅舅好呀，囡囡送你哒～”

刘以煦露出了大白牙：“谢谢囡囡，舅舅很喜欢。”

刘欣妍和刘欣瑶也凑过来围着姜囡囡小朋友。

“囡囡，我们是姑姑哦～”

“大姑姑好，小姑姑好～这是囡囡送你们哒～”

对于刘念之收养了一个小孩的事，父母们都和她们三个叮嘱过，要把姜囡囡当成自家人。

刘以煦今年高三，十八岁了，对于姐姐收养女儿一事并没有意见，对于姜囡囡就更没有意见了，既然姐姐把她当女儿，那自己就当好小舅舅咯。

刘欣妍和刘欣瑶一个初三一个六年级，也很懂事，看到洋娃娃一样的姜囡囡，心里别提多喜欢了，非常乐意当姑姑。

小辈们欢声笑语的，长辈们也乐乐呵呵，一大家子其乐融融。

罗海英陪着聊了一会儿，也拉着刘建宏去厨房继续忙活了，说等下早点开饭，怕她们坐车累饿了。

宋秀云说要帮忙，被陈秀儿拦住了。

“菜都备好了，下锅炒炒就成，我这手艺向来没海英好，说好了今天她露一手。”

刘建业和刘建宏兄弟俩感情好，妯娌关系也好。

两栋新房子是挨在一起建的，在一个大院子里，两家其实跟一家一样。

罗海英是个手脚利落的，五点半就喊开饭啰。

姜囡囡小朋友开心的跟着喊了句：“恰饭咯～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