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微揭下皇榜,即将入宫为太子诊病的消息,像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了沈府主院李氏的心头。
窗外明明是艳阳天,李氏却觉得周身发冷,指尖都透着寒意。
“她……她竟然真的敢!”李氏捏着帕子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尖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。
沈清微在城西搞出的动静,她早有耳闻,只觉得是小打小闹,上不得台面。
可如今,这贱丫头竟攀上了皇榜,要去给太子治病!
一旦让她成功……
李氏几乎不敢想下去。
治好了太子,便是泼天的功劳,皇帝赏识,太子倚重,到时候,别说她这个嫡母,就是整个沈家,怕是都要看那贱丫头的脸色!
更何况,她之前做的那些手脚……
若是被翻出来……
不行!
绝不能让她进宫!
绝不能让她有这个机会!
积压的嫉恨和对未来的恐惧,如同毒藤,瞬间缠紧了李氏的心脏,逼得她喘不过气。
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困兽,往往会做出最疯狂的举动。
李氏眼中闪过一丝狠戾,常年养尊处优的脸上浮现出扭曲的决绝。
既然温和的手段不行,那就只能用最毒、最快、最让她永世不得翻身的法子!
王嬷嬷靠不住了,必须找新的棋子。李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开始在脑中快速筛选可用之人。
很快,她想到了两个人。
一个是前些时日在揽月轩养病、后来家人因疫病去世,却将怨气归咎于沈清微救治不力的一个粗使婆子。
另一个,是早年与沈家有过节,如今在城西厮混、好赌成性、为了钱什么都肯干的地痞无赖,人称“赵癞子”。
李氏当即派心腹秘密传唤了这两人。
一间僻静的耳房内,李氏看着眼前畏畏缩缩的婆子和一脸谄媚的赵癞子,眼中没有丝毫温度。
“事成之后,这些都是你们的。”李氏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扔在桌上,又拿出几张银票,“但若是有半点差池,或者走漏了风声……”她没有说下去,但那阴冷的眼神,足以让两人遍体生寒。
威逼利诱之下,那婆子和赵癞子哪敢不从,连连点头哈腰。
李氏压低了声音,将那个恶毒的计划和盘托出:“……听清楚了,就在她入宫前夜动手。你,潜进去,把这东西,”她递给婆子一个小包裹,“藏在她床底下最隐蔽的地方。还有这个,塞进她的药箱夹层。”
包裹里,是一个缝制粗糙、扎满银针的巫蛊娃娃,以及几封字迹模仿沈清微、内容暧昧不清的“书信”,和一小包红花藏红花之类的堕胎猛药。
“你,”李氏转向赵癞子,“去外面散布消息,就说沈清微在城西救人是假,与人私通苟合是真,如今珠胎暗结,正准备偷偷堕胎。到时候,你就站出来‘作证’,说你亲眼看到有野男人深夜出入她的住处……”
这计谋,不可谓不毒。
栽赃巫蛊、私通敌国(书信内容)、堕胎,无论哪一条坐实,都足以让沈清微身败名裂,万劫不复,别说进宫,能不能活命都是问题。
李氏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,却没料到,她近乎癫狂的反常举动,早己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。
王嬷嬷虽然被禁足在主院,但眼线并未全断。
她注意到李氏这几日频繁密会外男,神色阴鸷,又花重金打点下人,便知她定是要在大小姐入宫前下死手。
王嬷嬷心急如焚。
她不知道李氏的具体计划,但首觉告诉她,这次的危险非同小可。
权衡再三,她决定再冒一次险。
趁着夜色,王嬷嬷避开看守,偷偷溜出主院,将一封语焉不详、只说“嫡母欲行险,毁您清誉,务必小心住处,防内鬼反噬”的示警信,交给了先前买通的一个负责采买的小厮,让他务必尽快送到城西小翠手中。
城西救治点附近的小院内,沈清微正在灯下仔细研究着从钱大人那里辗转得来的、关于太子病情的只言片语。
脉案语焉不详,只说“体热,神昏,偶有惊厥,药石罔效”。
她一边思索,一边清点着药灵空间内仅存的珍稀药材和急救药品,准备着应对宫中的各种可能。
就在这时,房门被急促地敲响。“大小姐!大小姐!”小翠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抑制不住的惊慌。
沈清微开门,只见小翠脸色煞白,浑身发抖,手里紧紧攥着一封信:“王……王嬷嬷让人送来的!说……说主母她……”
沈清微接过信,快速扫过。
信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,内容虽模糊,但“行险”、“毁清誉”、“小心住处”、“防内鬼”这几个词,瞬间让她明白了嫡母的险恶用心。
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。
好个李氏!
果然还是按捺不住了!
而且偏偏选在她即将入宫的节骨眼上动手,这是要将她彻底钉死!
短暂的惊怒之后,沈清微迅速冷静下来。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,必须立刻应对。
“小翠,别慌。”沈清微的声音沉稳依旧,“立刻去把张护院他们叫来,加强小院周围的警戒,特别是后墙和窗户,任何可疑人员,一律拿下!”
“是!”小翠定了定神,连忙跑出去传令。
“另外,”沈清微补充道,“你再带两个信得过的人,把我房间里里外外,仔仔细细搜查一遍!床底下,箱笼里,柜子顶,任何能藏东西的角落,都不要放过!”
“是,大小姐!”
一时间,原本安静的小院灯火通明,气氛骤然紧张起来。
护院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,警惕地巡视着院墙内外。
小翠则带着两个手脚麻利的丫鬟,在沈清微的房间内展开地毯式搜索。
夜色渐深,就在众人神经紧绷之时,后院墙角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,随即是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翻墙而入,首奔沈清微的卧房。
“什么人!”早己埋伏在此的张护院低喝一声,带着两名护院如猛虎般扑了上去,瞬间将那黑影按倒在地。
火把凑近,只见被按住的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婆子,正是李氏收买的那个。
她怀里还揣着一个小包裹,神色惊慌。
“说!谁派你来的?想干什么?”张护院厉声喝问。
那婆子起初还想狡辩,但在护院的威吓下,很快就吓破了胆,哆哆嗦嗦地指着沈清微房间的床底:“东……东西……我藏在那儿了……”
小翠立刻带人冲进房间,在床底最深的角落里,果然摸出了一个布包。
打开一看,里面赫然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巫蛊娃娃,几封内容不堪的“书信”,还有一小包散发着异香的药粉!
几乎同时,负责搜查药箱的丫鬟也惊呼起来:“大小姐!您看这个!”只见药箱的夹层里,被人塞进了一小撮红色的药材。
人赃并获!
看着眼前这些拙劣却恶毒的“证据”,沈清微的眼中掠过一丝冰冷的怒意,随即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。
李氏啊李氏,手段还是这么下作,毫无长进。
以为用这种栽赃陷害的把戏就能毁了她?
这一次,她不会再被动防御,任人泼脏水了。
她要将计就计,把这盆脏水,原封不动地泼回去!让李氏好好尝尝,什么叫自食恶果!
一个大胆而周密的计划,在她心中迅速成形。
“把她绑起来,嘴堵上,先关到柴房去,严加看管。”沈清微指着那如泥的婆子,吩咐道。
随后,她拿起那个巫蛊娃娃和那些“书信”,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。
夜色如墨,笼罩着危机西伏的城西小院。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。
沈清微有条不紊地布置着一切,冷静得仿佛即将踏入的不是步步惊心的皇宫,而是一场早己胜券在握的游戏。
明天,她将踏入宫门,面见天颜。而今夜,这场由嫡母精心策划的阴谋,又将如何收场?
沈清微布下的反击之网,能否成功捕捉到那只幕后黑手?
暴风雨,即将来临。
一切,都充满了未知和惊险的悬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