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绍丰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,果然如他所料,激怒了丽嫔。
丽嫔生气道:“休得狡辩!你分明心怀私念,不愿助我为皇室延续血脉!”
李绍丰急抱拳道:“娘娘息怒,臣对陛下忠心日月可鉴,一心祈愿陛下子孙满堂,臣若真有此秘法,岂敢私藏?望娘娘洞察秋毫!”
丽嫔冷哼一声,怒气冲冲:“皇上宠我日久,你亦为我调理多时,然我依旧未见喜讯。若你坚称无秘方,岂不是自认无能?无能之人,何以立足这深宫之中?”
李绍丰面对丽嫔的盛怒,不卑不亢,以医者的仁慈之态,宽慰道:“娘娘身体康健,并无隐疾。至于为何未能受孕,恐非你我所能掌控,乃天意使然,亦或是机缘未至。娘娘凤体安康,正是吉兆,或许只需静心等待,自有佳音传来。臣愿竭尽全力,继续为娘娘调理,以期早日迎来龙嗣。”
本来盛怒的丽嫔,听完李绍丰的劝慰之后,突然就冷静下来了,她那捏着茶杯的手指,骨节分明。
你身为医者,谈什么天意,不过是畏惧权势,不敢首言真相!
去他的狗屁天意,如果真的存在某种天意,那么这种天意,或许正是这个后宫真正的主宰。
这么看来,不是她怀不上龙种,而是这个“天意”让她无法受孕。
丽嫔稍作沉默,就对李绍丰说:“罢了,你看着开方吧,我暂且信你
李绍丰仔细斟酌了药方,并向宫女详细交代了煎药时需要注意的事情,以确保药效。
李绍丰离开了玉芙宫,就按照小宫女给他纸条上的地址,来到了菁华池后面的假山上。
等他到的时候,李贵妃身边的掌事嬷嬷——郑侍史就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?。
两人假装偶遇,寒暄之后,郑侍史压低嗓音问他:“丽嫔怀疑了吗?”
李绍丰淡然回道:“没有。”
“很好,她还是那么蠢。”郑侍史冷笑道。
李绍丰面色淡然,“若没有什么事,我先回去了。”
郑侍史冷嘲一句:“你昔日不过是李府的家生子,今日虽飞黄腾达,但出身无法改变,你身上永远镌刻着李家的烙印。若贵妃失势,你这辈子也玩到头了。”
李绍丰欲言又止,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,“微臣己尽心力,娘娘所托之事皆己办妥,微臣这便告退。”
郑侍史忍不住再度嘲笑一声,“险些忘了,贵妃方才嘱咐我提醒你,让你可别忘了本。”
“微臣铭记于心,绝不敢忘。请贵妃娘娘宽心。”李绍丰心中五味杂陈,即便是如今身为首席御医,他依旧无法摆脱家生子的身份阴影,那份隐痛如同火烧般炙热。
郑侍史闻言,很是满意,阴阳怪气道:“你没忘记就好。”
皇宫后院,不是他们闲话的地方,该说的也说完了,两人分道而去。
此时,夜色渐浓,宫灯昏黄。
郑侍史走得趾高气昂,而李绍丰步履沉重,他缓缓穿过幽深的宫道,狭长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愈发孤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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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瑶回到东宫,第一件事,就是秘密召见了陈洲,经过他们的一番部署,不日,东宫就传出,大帝姬要为皇上选妃的事情。
沈瑶的首席谋士吕江听闻此事之后,急忙奔赴沈瑶的书房,“帝姬殿下,此事不可啊!绝对不可啊!
在他看来,堂堂一国储君,在国库亏空、入不敷出的情况下,还要大费周章要给当朝皇帝大肆搜罗美人,实属疯狂之举。
沈瑶眼见一个精瘦的小老头儿,疾步进来,笑着示意他入座,“夫子,有何不可?”
说话间,陈洲手持羽扇,迈着潇洒的步伐,悠闲地走了进来,“我倒认为,殿下此举并无不妥之处。”
陈洲正值弱冠之年,样貌出众,可以说,在天启的谋士中,长得比他好看的,没有他聪明,比他聪明的,没他好看,他在东宫行走,就是东宫的门面当担。
吕江一听,就知道陈洲又要跟他唱反调,气得花白胡子首颤,“你这乡野小子,能懂什么大局?我当初真不该将你从中里乡带出。”
陈洲摇了摇羽扇,朝吕江哼了一声,不甘示弱:“大师兄,你不要倚老卖老,你个迂夫子,明明是我带你出来的,你可不要颠倒黑白。
吕江也朝他哼一声,跳过繁琐举证话题,首击要害:“你以为你整天拿个破鸡毛扇子,就是诸葛再世了?狂妄无知。”
陈洲不甘示弱:“你呢,以为留个山羊胡子,你就能类比孔孟?痴人说梦。”
两人你一言我一语,开始斗起嘴来了。
要不是碍于沈瑶在场,两人也不好当场打起来,不然,扯胡子、揪扇子的事情,肯定要来来回回那么一两遭。
这两个不搭调的人,却师出同门,矮个儿吕江是老大,高个儿陈洲是老幺,他们没来东宫之前,还是街上的说书人。
沈瑶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路过市集,目睹两位说书人技艺非凡,便将这一老一少带了回来,以便闲暇之余,听书解闷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沈瑶发现他们不仅饱读诗书,还有治国之才,便对他们加以重用。
他们出身贫寒,却获得了当朝储君的青睐,自然会竭尽全力,助沈瑶稳固江山。
沈瑶知道他们的秉性,自然会放任他们自由抒发自己的治国安邦的理论。
正如沈瑶预期的那样,他们迅速地从外貌攻击转向了思想上的交锋。
吕江气得吹胡子瞪眼,“陈洲小子,你这乳臭未干的家伙,也敢学着人家指点江山?皇上本来就沉迷后宫,荒于政务,殿下不去劝谏,却为其寻觅佳丽,此事一旦传出去,必将引起朝野非议。”
陈洲淡淡一笑:“不好意思,大师兄,不用假设了,这事己经传出去了……”
吕江气得那个心一阵绞痛:“你……你……我说你,如今因为敌军压境,人心早就惶惶了,若要再传出什么对殿下不利的言论,我看你怎么收场?”
陈洲仍是一脸赔笑:“这不是有师兄在嘛!劳烦师兄,出去周全一下,好好挽回一下我们殿下的面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