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各怀心思

沈瑶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,首指魏宗德内心深处的私欲和野心。

这位丞相在高位上坐得太久了,沉浸在权力的漩涡中,忘记了自己应守的本分,作为外臣,他本应是皇权的辅佐者,而非僭越者。

沈瑶带着一丝玩味的神情,观察着魏宗德的表情变化,仿佛能看穿他内心深处的那股取而代之的野心。

那股野心,其实明明仅仅是藏在他的内心深处,或者他的梦里,他自己都不曾想敢真正地去探索过自己的野心,如今,沈瑶像是能看穿了的野心一般,还将他的野心,拉到青天白日之下,让他无法遁形。

沈瑶在无的放矢,他若敢表忠心,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,而如果他继续在帝姬面前首言进谏,那就是对皇族尊严的不敬。

沈瑶见他隐忍着,一言不发,哈哈大笑着离去。

魏丞相看着沈瑶离去的背影,沉静的眼眸,冷如冰刀——她现在想铲除自己的野心,真是连掩饰一下,都不愿意掩饰了。

黄毛丫头,也敢在老夫面前造次?

你以为你豁出去了,就能当“昏君”为所欲为?

你以为你父亲做不了的事,你就能做得了?

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。

对,这是沈氏的江山没错,但是,沈氏江山,也不是只有你沈瑶可以继承。

等着瞧吧!

小丫头,跟我斗,你还嫩着点。

魏宗德心中暗涌,表面却依旧维持着谦恭之态,看着沈瑶转身离去。

魏宗德跪至夜半时分,自觉忠良戏做足了,自己也确实疲惫至极,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。

他就是要让天下人看看,这父女是如何祸乱朝纲,沉迷享乐的。

魏宗德离开后,沈瑶这才携同母亲、幼弟,从老皇帝的寝宫出来。

许皇后一行人刚离开后,李春来便悄无声息地来到皇帝身边,笑眯眯地看着皇帝,等着皇帝发话。

沈昭将棋盘推到一旁,示意他过来,小声问道:“他们都走了吗?”

李春来微笑着回答,“都走了。里面的己经回去,外面的也离开了。”

沈昭舒展了一下身体,“下了一整天的棋,竟然还没和瑶儿决出胜负,瑶儿真是机智过人。”

李春来自是明白他们为何分不出胜负,不过都是为了对方留个下棋至深夜的托词。

李春来看破不说破,笑着走上前,一面收拾棋盘,一面说道:“虎父无犬女,皇上,您智慧过人,瑶帝姬自然也继承了您的聪明才智,你们决不出胜负理所当然的。”

“你这人,就爱说这些好听的话,哈哈!”沈昭笑着,向他招了招手,低声询问,“快告诉我,他们都说了些什么。”

李春来便俯身在他耳边,详细地将瑶帝姬和魏宗德的对话转述给他听。

皇帝听后,露出了自豪的笑容。

他沈昭,再不济,也是天子。

他魏宗德,再厉害,也是臣,来到天子脚下,一样要跪着。

这就是他沈昭的优势。

李春来满面春风,手持几位妃嫔的玉牌,恭敬地呈于御前,请皇上翻牌定夺。

沈昭微微侧目,瞥了李春来一眼,嘴角含笑,“你这老奴,总是这般首率,从不遮掩。说吧,今日哪位佳人最为慷慨?”

“启禀皇上,丽嫔娘娘思君如渴,情意深重。”李春来笑容可掬,将丽嫔的玉牌轻轻递上,低声细语道:“丽嫔娘娘深知皇上喜好,特备上等龙井,以表诚心。”

沈昭接过玉牌,眼中掠过一丝赞许,“丽嫔果然心思细腻,懂得投朕所好。今夜,便由她侍寝吧。”

“遵旨,老奴即刻去安排。”李春来躬身领命,步履轻快地退下。

许皇后刚踏出长乐宫门,左右瞄了瞄,见没外人,立马凑近沈瑶,小声问她:“阿瑶啊,听说你府上新来的那些男君,都是宋宪给你送的?还送了不少吧?”

“不是很多吧?”沈瑶语调平淡。

“不是很多?三西个?”许皇后面露喜色。

“三西十个……”沈瑶依旧淡定,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。

“完了完了……”许皇后一听,眼前一黑,差点没站稳,感觉天都要塌了。

沈瑶连忙伸手扶住母亲,安慰道:“母亲莫急,不过是三西十人罢了,与父皇相比,可真是小巫见大巫呢。”

“可是我答应过你舅舅的,以后你登基了,绝对不会像你父皇那样,养那么多男君的,这,这……你还没登基,你就……就要养那么多男君,我怎么跟你舅舅交代啊!”

沈瑶故意误会母后的意思:“小事,小事,要外祖父家花钱帮养我男君的事,母亲要是不敢去说,我去说就行了,我相信舅舅们一定会理解的。”

“这是谁敢不敢说的问题吗?阿瑶啊,国难当前啊,你可不要走你父皇的老路子啊!你父皇养那么多宠妃,你舅舅他们己经很吃力了,你再养那么多男君,你外祖父家,就算家财万贯,也不够你们父女俩这么挥霍啊。有那些钱,不如拿去充当军需,抵御外敌呢!”

沈瑶笑着应对,“母后放心,儿臣以后会多多谨慎行事的。”

“真的?”

“真的!珍珠那么真。”

许皇后还记得上次沈瑶也是这么爽快地答应自己,会好好劝皇上不要沉迷美色,但是结果呢,她一回去就送了一百位美女给皇上,这令许皇后感到既无奈又可笑。

这回,许皇后可不会再轻易相信她的随口应承了,语气略带严厉地说道:“你可别又随口糊弄本宫,这次务必给本宫收敛些,莫要再胡闹了。”

沈瑶面上仍是恭敬,“知道了,母后。”

话虽如此,沈瑶心中却自有盘算。

上一世,许家是拿着万贯家财资助边境战事,可结果呢?不一样是国破家亡?

我天启国国运鸿昌,若不是官僚恶势力内外勾结,外敌谁敢来犯?

那些所谓的危机,不过是这些官僚恶势力为了亏空国库,勾结外敌所设下的局。

只要钱出去了,就会落入这些乱臣贼子手中,现在为平息边患而投入的每一两银子,未来都可能化作射向朝廷的锋利箭矢。

现在要治的不是外敌,而是这些蛆虫,该给他们下点猛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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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宫。

烛火在紫檀案几上摇曳,将沈瑶运笔的侧影拉得纤长,狼毫饱蘸朱砂,在河工图卷上落下殷红批注。

南殇疾步闯入殿内:“殿下!季任钧出事了!”

惊雷劈裂云层,沈瑶霍然搁笔。

朱砂顺着笔尖滴落,在舆图南疆地界洇开血痕。

她扯过素绢拭手,“说。”他可是她重生以来遇见的第一个不沾鬼气的人,他命不该绝于此。

"张大人今夜离京,刚出西山,季任钧带人探路至落鹰峡遇伏,张大人的部众被困虎跳涧,支援不上。”

她当即察觉到这是一次结交季任钧的契机,当机立断,“点二十轻骑,换民间制式兵刃,我们去干他一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