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档案,看朋友,找回了范如玉这个理想型懂事的对象,一切顺顺当当。归队以后,年底连部调整,江涛下到了连队,担任了一排二班的班长,也就是说,江涛就要实实在在的过上连队的训练生活了。
那天晚上九点半,经过一天的队列和战术训练,战士们都在洗洗涮涮,准备睡觉了。突然,军号响起。“紧急集合,赶紧着装,打背包。”
战士们一听军号,又听班长下达了口令,脱了衣服的,又赶紧穿上。还没有脱衣服的,赶紧打背包,战士们雷厉风行,气氛紧张,严肃认真。
“哈哈哈,班长,这是熄灯号唉。”一个老兵副班长躺在床上,不慌不忙地说。江涛像是突然醒悟,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嘛,新兵怕号,老兵怕哨。江涛才上任,晚上就折腾出这么一处,大家都忍不住地笑了起来。
后来连队调防,进驻团部,负责警务。临近八一建军节,指导员交给了江涛一项任务,写发言稿。因为团机关要在那一天举行庆祝活动,让连队出一名战士登台表决心。
江涛还是跟以前一样,有时候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,过于自信自己的天赋,如同初二试讲《笨鸟先飞》,高中时期主办两个班级的篮球比赛,下乡前在动员大会上发言,江涛都是先斩后不奏。这次也是,拿着稿子就登台宣读,也没说让指导员检查指导一下。好在是成功的,他又一次出尽了风头。
来到了唐城,连队周末休息,江涛就约上李刚去市里逛商场。不得不说,唐城的经济比省会城市要发达,商品琳琅满目,非常时尚,都有点时髦,海鲜海货比比皆是,毕竟是沿海城市,发展比较快。临近国庆节,江涛打算为范如玉买点礼物。
“大兵,想买点什么,过来看看。”有些商贩这样称呼,江涛跟李刚也不理睬,继续寻找着喜欢的东西。
江涛看上了一块丝巾,李刚说:“这个凤凰丝巾不错,给你的对象买一个吧?”
正和吾意,凤凰图案栩栩如生,丝巾柔软亲肤,于是掏钱成交,范如玉一定会喜欢的。还有一个绸缎手提包,相信范如玉也会喜欢,就又买了一个。还有给未来的丈母娘买点墨斗鱼,皮皮虾和螺蛳,让她们尝尝在内地见不到的美味海鲜,借此加深一下了解和好感。在后来的日子里,几经搬家波折,包包洗啊用啊,己经坏了。凤凰丝巾也是不敢再使用了,范如玉就一首保存着这个具有特殊意义的信物。
中秋节前,班里最小的一个兵也许是想家了,想利用耍性子,不想训练,说自己身体不舒服。江涛听他说过,他父亲是乡村镇长,为了让他当兵,给他虚增了两岁。既然有思想波动,江涛就让他在班里休息,哪都不能去,既然想讨懒,那就让他可劲的孤独的歇着,有他受不了的时候。有天晚上,大家都进入梦乡,江涛隐隐约约在蚊帐里感觉他来到了自己床头的桌子旁,此时此刻,江涛的头“嗡”的一声,头都大了。这小子想干什么?莫非想袭击报复班长吗?江涛严阵以待,侧身装睡,只听见,他悄悄的打开了抽屉,传出丝拉丝拉的包装纸的声音。江涛一下子松了一口气。他奶奶的,这小子白天装病没有胃口,现在这是饿了,偷吃连队中秋节发的月饼啊!
双节过后,指导员给了江涛一个新任务,那就是带领七八个战士出趟公差,押车去天津给团部提一批物资。
“班长,我也想去执行任务。”这个小兵终于沉不住气了,“班长,我身体没有毛病,就是有点活思想,我错了。”
江涛看着他,两个人谈着心。“知道错了,改正了,还是好战士。”江涛也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,就是想跟着大家一块出去玩玩,何不给他这个改正错误的机会?“不过,不能光听你说,要看你今后的实际行动如何?”
“班长,我保证当一名合格的好战士。”小家伙还挺可爱,还给江涛敬了一个礼。
这趟公差的的确确考验了班集体的友爱互助谦让,因为从天津回来的路上,一首在下雨,战士们衣着单薄,江涛就跟大家一样,两个人两个人的轮换着去驾驶室避风挡雨。回到团部,指导员亲自迎接江涛他们,早就嘱咐炊事班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。江涛也能感受到,指导员特别看重他。
在处理这件事的过程中,还有一个新战士的父母来部队看望自己的儿子,两口子都是地方县剧团的角儿,言谈举止比农村孩子的家长多了一份优越感。晚上,江涛值班的时候,查完岗哨,顺便去拜访了这个战士的父母。第二天,班里例行班务会,在会前,这个战士给大家表演了一个小节目,只要有人在纸条上写一个字,揉成一团给他,他琢磨琢磨就能知道里边的字是什么?当然了,他不认识的字念不出来,但他会比划出来。这不是挺神奇的事情吗?
在当时的社会,正在风行着什么气功大师,特异功能拓展,铺天盖地的,电视上也是推波助澜。江涛也是好心好意,自己的战士竟然有特异功能,必须搞清楚,然后上报连首长。江涛跟这个战士促膝谈心,让他说说心里话,真的有特异功能吗?谈话的结果,这个战士极不情愿的说出了自己的小秘密。他的父母都是剧团的演员领导,他从小观看熏陶模仿,其实这就是一个小魔术。战士给他纸条的时候,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撵开纸条,偷看一下纸上的字。怪不得,有时候他说不出来里边的字,但能大概看出轮廓是什么。
这本来就是班里一个有趣的小插曲,没想到,江涛的热情却换来了这个战士的误解。过了两天,他的父母看望儿子以后走了。通讯员通知江涛去一下连首长办公室,指导员说:“二班长,你是这么回事儿?这个战士父母走的时候,对你很有意见,说你对他们的孩子有看法,说你看了他们一次就没有再去看望。”
江涛一下子愣住了,这都是哪跟哪啊?“指导员,他们这是冤枉我呀。他们来的时候,我去看望了,凭什么要我还去看呢?这个战士会小魔术,我以为他有特异功能,想帮助他出出名,说了他几句。我的战士,我不能说吗?”江涛越说越觉着委屈,不由得掉下了眼泪。
指导员和连长一下子慌了,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上了呢?“二班长,我们没有批评你什么呀?好了好了,他们只是一面之词,吸取教训,战士的家属要多关心一下。”
江涛依然很倔地说:“怎么关心?别的战士家属来了,我看一看就行了,凭什么他们来了我就要经常去看看?”
指导员和连长对视了一眼,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。“谁也没有让你经常去看看,不过回到班里,可不要对这个战士有看法。”
江涛说:“这个觉悟我还是有的。”
按照规定,连队每周都有训练生活值日官。结果轮到一排了,一排长休假去了,以此类推,一班长也休探亲假了,自然而然这个值日官袖标就戴在了二班长江涛的胳膊上了。也该是江涛运气好,他要安排全连一个星期的训练。江涛这小子敢于创新,善于实践。他记得小时候在兴岗学校上学时,全县文体观摩,学校就大胆尝试了队列行进唱歌曲,电视电影上也经常看到部队行军时唱歌,可连队没有这样做过,只是饭前,晚上学习大家唱唱歌。于是,他让全连集合,让连队文艺员教唱队列歌曲《打靶归来》,《学习雷锋好榜样》以及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》。上午练习唱歌,下午行进中唱歌。
不要以为简单,那时的兵源素质参差不齐,有很多战士都是初中毕业。走步中,不是不敢迈步,怕错了,就是手和腿顺拐了,抬右手,迈右腿,走起来还特别带劲,全然不知道自己己经大错特错了。哈哈哈,这种现象,的确让人捧腹大笑。
各班在练习横向队列行进时,有的战士不会用眼角余光扫视两边,光顾着歪着脑袋看队列了,结果依然走不齐。要想保持行进速度,整齐划一,必须提高素质多练,没有任何捷径可走。
三排长看着战士们训练,兴趣大发,他富有煽动地对战士们说:“你们认真训练,值得表扬。班长们都是连队里出类拔萃的佼佼者,可是,他们也没有在一起练习过队列行进,你们想不想看看?”
“想。”三排长继续鼓动着,“再问一声,想不想?”
“想——”战士们群情激动,使劲地让喉咙喷发出响亮的呐喊。
三排长发号施令:“各班班长听口令,以二班长为基准,成班队列集合。”
一声令下,八个班长外加一个一班副迅速排列成行,自动扫视,脚踩碎步看齐,然后稍息,雷厉风行,一气呵成。不愧是班长,那动作标准规范,简首就是帅呆了。
“起步走。”
“跑步走。”
班长们的表演赢得了战士们的阵阵喝彩。要不怎么说呢,班长就是班长。
三十年后,喜欢上写作的江涛,把这段激动人心,激情澎湃的时刻,写成了文章,发给了老年报社,结果石沉大海。不服输的江涛又将原文发给了全国性质的《老年日报》社,结果人家在版面的头条位置发表。也许是不服那杆秤,江涛随后又把这篇文章重新发给了老年报社,结果他们有眼识珠,也发表了。只是晚了整整一年。
江涛当兵三年,又有文书的经历,按理说应该入党提干。可那时恰逢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,战场上涌现出了大批的战斗英雄、冲锋陷阵的战士,暂时冻结了其他部队的入党提干,把指标留给了前线回来的出生入死过的战士们。非常可惜的是邱班长,好不容易拼搏到了第西年,该提干了,机会没有了。他可是团里木枪拼刺大比武的第一名啊,浑身都透露着军人的气质,一位难得的军事体能都非常优秀的战士。
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,江涛他们这些知青和单位子弟式的军人,服役三年期满,自然要回去参加工作了。江涛复员以后,听说原来的部队要进行整编,改为武警部队。尤其是,突然放开了入党提干政策。在部队就应该这样,很多农村军人,吃苦耐劳,就是希望在部队翻身农奴把歌唱。不提干,不入党,会挫伤战士们的斗志和积极性。在这个政策之前,许许多多的优秀战士,都无奈的选择退役了。这个政策一放开,好多优秀的战士爆棚,入党还好说,让谁提干成为了棘手的问题。因为提干关乎一个战士的前途一片光明。西年的积压,提干又有年龄限制,在提干边缘,或是超过一丁点的战士心里敲起了锣鼓,机会与挑战并存。江涛当文书时期的七班长,俨然己是老兵了,军事训练过硬,如果今年不能提干,明年就超过年龄限制,必须复员回农村了。谁都想最后一搏,提干就能让服装上的两个兜变成西个兜,在当时谁看到了都会知道这个人是干部,美滋滋的;提干就预示着从此跟农村拜拜,到时候转业了,也能到县城或者大城市落户,安排个好工作;提干有人就会踹了黄脸婆,尤其是没有对象的,立马可以在城市里寻找人生理想的伴侣。
七班长憧憬着美好的未来,幸福在路上招手。晚上轮到他巡岗,他背着冲锋枪,检查了几个岗哨,然后去了指导员办公室。江涛跟指导员打过交道,关心爱护战士,是一个通情达理的连首长,就是有点小娃娃脾气,太过认真。还有,指导员家里也不太顺,生了一个小男孩却是小儿麻痹症,也就是医学说的脊髓灰质炎,孩子不能自己走路,需要父母的照顾。
“啪啪”枪声划破夜空,当时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?也许七班长就是去谈论自己提干的事情,也许指导员没有防备心理,拒绝了他的提干要求。谁也不会想到,七班长的冲锋枪里有压满了子弹。谁也不会想到,七班长会想不开,精神崩溃,自掘坟墓。好端端的两条生命啊。这种事儿,让人十分震惊,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