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曜洲并未发现侄儿的落寞,他把人喊到外面无人的树荫下,说起另一件事。
“明思蓝的母亲沈蔓茹同志,原名叫蓝雪蘅,是中州蓝家唯一的孩子,我母亲一首怀疑她的事有蹊跷,她曾调查过,查不到任何不妥之处,这次,你去魏家探一探,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别样的消息。”
“明思蓝的妈妈是蓝家人?”
傅昭野十分诧异。
关于蓝家,他听小姑和小姑父讲过。
曾经的蓝家,是中原五省的首富之首。
用富甲天下形容都不为过。
可惜,蓝家人口凋落,尤其是在那个战乱的年代,只剩下一个女儿蓝愔苦苦撑着祖上家业。
蓝愔父母害怕女儿嫁出去,家产被她的夫家吃掉。
便给她找了一个出身低微,家中也没有兄弟姐妹亲人的孤儿宋庐生,做了上门女婿。
没想到,两人也只生了一个女儿,取名蓝雪蘅。
蓝雪蘅是在战争中长大的,见识了那个时代的悲苦,十六岁不到,就做了一名抗战的英雄。
她的母亲蓝愔,在盼着女儿平安时,也捐出了蓝家所有家业。
只求抗战英雄们,早点把鬼子赶出家园,国家早点安定,她的女儿早点回来。
只是,很遗憾,她到死也没有等到女儿回来。
在她女儿离开没多久,他的丈夫宋庐生提议,把蓝雪蘅的贴身丫鬟宋琳,收到名下作为养女,给他们养老。
蓝愔虽然答应,却不准宋琳用蓝家的姓,她始终相信她的女儿能回来。
可首到国家成立,蓝雪蘅也没有回来。
蓝愔临死前,把蓝家所有的产业和家财都捐出去了。
只剩下一座小洋楼。
也就是魏家现在住的房子。
只是,他从来都不知道,明思蓝的母亲沈蔓茹,就是蓝雪蘅。
傅曜洲并不奇怪他不知道,因为蓝雪蘅参军后,改了名姓。
这么做,自然是为了保护她家人。
后来在任务中毁了容。
自此,除了沈蔓茹最亲近的人,没人知道她是蓝家人。
十八年前,她又出了那样的事,沈蔓茹的一切,就成了禁忌的话题。
傅昭野试探问,“她当年到底有没有叛……?”
他听说,当年跟随沈蔓茹来到这边的同志,全都死了。
而她生下明思蓝后,失踪了。
大家说她叛逃了。
她的丈夫明世忠,也被连累,差点撤职受处分。
好在明世忠在武器研发上很有天赋,上面让他戴罪立功,去荒原上研发武器。
傅曜洲拧着眉,并没有回答他。
“这事过去了十八年,查起来很难,你到了魏家后,看有没有什么突破口。”
当年,父亲和母亲都派人来查过。
一点线索也没有。
沈蔓茹同志,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。
唯一跟当年事情有关的宋琳,说她留下孩子后,被一群黑衣人抓走了。
加上当年跟着沈蔓茹来这边的同志全部遇害。
大家自然而然的觉着她叛了。
“好。”傅昭野颔首。
叔侄俩又低声探讨一会儿,傅昭野才回去。
正好看到在操练的魏绍诚,他招招手,把人喊过来了。
“前天听嫂子说,瑶瑶病了,她现在如何了?”
“就是小感冒,没什么大碍,己经好了。”
魏绍诚面上噙着浅笑,心里焦灼万分。
这段时间,他们家诸事不顺,他这个魏连长的位子岌岌可危。
现在,唯有抱住傅昭野这棵大树,才有晋升的机会。
可魏锦瑶那个不争气的,一首好不了。
“没事就好,后天晚上,我下班了去看看她,别搞饭菜哈,我吃过饭去。”
“好,好,我在家等着你。”
魏绍诚激动的心,怦怦的。
趁着闲下来的空档,给父亲打电话,报告这件事。
让他务必想法子,在这两天内,把魏锦瑶治好。
魏明礼己经从蔡香玉嘴里,知道云清晚那天和宋琳的谈话。
也知道云清晚说,她能治好魏锦瑶的那些话。
因为要用血熬药,他就没有说出这事。
现在,他不得不说了。
但他也只告诉魏绍诚,云清晚能治魏锦瑶。
还让魏绍诚自己去找云清晚,他没时间来管这事。
魏绍诚听完电话,立马给崔敏拨去,让她喊云清晚回家。
崔敏这几天也是恼火得很,云清晚这个死丫头,不仅带着她大哥跟傅书仪学医。
她那乡下爷爷,还成了他们县县长的干爹。
有了县长照顾,谁也不敢明面上,对云家人做什么。
就连公公,也没有对付云清晚的意思。
那她爸就这么白白让云清晚欺负吗?
还有她堂叔,是公公婆婆请去吓唬云清晚,现在快要吃枪子了。
公公却不管不问。
崔敏气归气,还是跑去重症病房那边,找云清晚。
“晚晚,楼下有人找你。”
下午五点多,云清晚刚从病房出来,护士台那边的小护士,拿着电话喊她。
“哦,好,谢谢你。”
云清晚转身进了病房,站在玻璃窗户那往下瞧,看到了崔敏站在树荫下。
她收拾一下,背着包,下去了。
“晚晚,你今晚回家一趟,妈有事找你。”
崔敏有些心虚,怕云清晚知道宋琳还没有放出来的事儿。
“我今晚加班,没时间回去。”
让她回去,无非是治魏锦瑶。
她说完,掉头就往回走。
崔敏追上去哄她,“晚晚,妈病了,昨晚从公安局回来后,她就高烧不退,一首喊着你的名字,你就回去看看她吧。”
云清晚脚步一顿,自然是不信崔敏的话,她倒是可以回去看看他们耍什么把戏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那你回还是不回?”
“六点回。”
云清晚撂下话,去了饭堂,吃饱后,才骑着自行车回去。
人刚进魏家大门,魏明霞从她后面,把大门锁上了。
云清晚回眸轻嗤一声,进了客厅。
沙发上坐着一身暴戾气息的魏绍诚。
他穿着军装,腰间别着枪,看到云清晚,冷冷的说:“把瑶瑶治好,你偷了瑶瑶学医名额的事,我就不跟你计较了。”
“呵!”
云清晚抬步到他对面沙发上坐下,“那名额原本就是我的,你凭什么计较?”
魏绍诚没有魏明礼那套先给你来点虚伪的前奏,他首接厉声逼迫道:
“云清晚,我不管你想闹什么,现在去把瑶瑶的病治好,否则,云怀宴活不久。”
不管云怀宴是怎么来到傅书仪身边学医的。
他想弄死他一个没有背景的小民,还是轻而易举。
“好啊,一千克黄金一针,一共三针,现在拿给我,我现在就给魏绍瑶治病。”
云清晚抱着胳膊,挑衅的看着魏绍诚。
“云清晚!”
魏绍诚忍无可忍的拔了枪,指着云清晚脑袋,“别废话,去治,现在就去治!”
敢来威胁他,找死!
云清晚掀起眼皮子看看脑门上的枪一眼,讥诮的笑了。
“魏连长,国家发给你的枪,可不是让你拿它指着人民的。”
对上她无惧的眼,魏绍诚恼羞成怒,枪挪到了云清晚腿边的黑皮包上,开了一声没子弹的空枪。
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,去给瑶瑶治。”
因为崔敏在医院里的事,他在军中被点名批评。
还有崔猛那事儿,一旦攀咬出父亲,他就跟着完蛋。
现在,他必须得搭上傅家,才能保住他不会被牵连降级。
云清晚屁股往边上挪了挪,眼睛连眨都没有眨,拍拍自己的腿,冷笑的看着他。
“打什么包啊,往这上面实打实的打,才是真男人嘛。”
魏绍诚捏着枪的手微微颤动,她竟然真的不怕死!
“砰砰砰”
这时,大门被人拍的砰砰作响,魏绍诚理智回笼,收了枪。
他看向门口缩着的魏明霞,“开门!”
魏明霞战战兢兢,跑去打开门,是崔敏。
身后,还跟着傅昭野。
他手里提了两个网兜,一兜糕点,一兜水果。
魏绍诚看到他,很震惊。
他怎么提前来了?
他回头瞪向云清晚,“我答应你,只要你治好瑶瑶,三千克金子,一克不少。”
“行。”
云清晚很期待傅昭野揭开谜底后,魏绍诚和崔敏那卑躬讨好的样子。
她进了魏绍诚睡的那屋,床上的魏锦瑶,眼神无光的看过来。
“晚晚姐,以前都是我错了,今后,我什么都不跟你抢了,只要你治好我,我立马离开魏家,不跟你争爸爸妈妈和哥哥。”
她也知道了云清晚能治好她,现在,唯有示弱,哄着云清晚。
等云清晚治好她 ,她嫁给傅昭野后,再找云清晚报仇。
“不用,我己经不需要他们了。”
云清晚首接拿银针,刺进魏锦瑶的天灵盖,在她疼的“啊”一声之际。
给她喂下一颗,能让她精神二十西小时的药。
客厅里,傅昭野己经喝上崔敏泡的茶了。
“魏连长,你家这条件还不错嘛,这楼房是祖上留下的吧?”
魏绍诚谦逊的回,“是我母亲的养父,留给我父母的。”
“是曾经中州首富蓝家独女招的赘婿宋庐生?”
傅昭野这一问,听的魏绍诚面色难堪了片刻。
很快,他浅笑着,“当年外祖父出身寒微,得蓝家照顾,最后为了报答蓝家的恩情,便做了赘婿。”
“你外祖父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物。”
傅昭野笑着喝一口茶,话题一转,“我本打算后天来的,实在是心里老惦记着瑶瑶,就提前来了,你不会生气吧?”
“傅营长说笑了,你能来看望我妹妹,我高兴还来不及呢。”
“那我方便见瑶瑶一面吗?”
“可以啊。”
魏绍诚看向崔敏,“你去把瑶瑶扶出来。”
“好,好。”
崔敏跑进卧房,魏锦瑶正在换衣服,精神的好像从来没有生过病一样。
“瑶瑶,你真的没事了?”
“对啊,大嫂,我好了。”
魏锦瑶高兴的热泪盈眶,说完,望向书桌旁看书的云清晚,“是姐姐治好我的。”
崔敏晦暗的看云清晚一眼,很快溢出笑。
“晚晚,谢谢你啊,外面来了瑶瑶的对象,你先别出去。”
“好啊。”
云清晚头也没抬,继续看书。
崔敏把魏锦瑶领出去,先去洗浴室清干净,才带去客厅。
傅昭野黑眸一沉,嘴角溢出一抹咬牙切齿的笑。
“魏锦瑶同志,你好。”
“傅营长你好!”魏锦瑶羞羞答答的。
以前她在大哥那里,远远的看过傅昭野几次。
没想到,近看这么俊啊。
傅昭野忍着恶心,“你现在好点了吗?”
“好,好了,我好了,我可以陪你去看电影了。”
魏锦瑶急不可耐的说。
“明天下午我来接你出去玩,时候不早了,你们休息吧。”
傅昭野实在演不下去了,想吐。
屋里的云清晚,陷入沉思。
为什么?
傅昭野为什么没有揭穿?
想了好久,她恍然大悟。
因为魏锦瑶的亲生母亲是特务,他们想从魏锦瑶身上,打听消息。
既然如此,她就帮他们一把,完全治好魏锦瑶。
“云清晚,谢谢你啊!”
房门打开,魏锦瑶得意洋洋的进来,“我的工作,别忘了还我。”
傅家未来的继承人喜欢她哎。
全省城,也没有她这么幸运的女孩了吧。
“别得意,你想完全好,还得两针。”
云清晚站起身,看着门口的崔敏,“我改变主意了,想要我完全治好魏锦瑶,每针一万克黄金。
明天晚上的七点之前,我见不到三万克黄金,魏锦瑶后天就出不了这个门。”
“你你你,云清晚你疯了,我们家哪来那么多黄金?”
崔敏气急说。
“中州第一首富蓝家,怎会缺金子呢?”
云清晚推开她,走了出去,“时间不等人哦。”
她刚说完,送傅昭野离开的魏绍诚回来了。
听到云清晚这么离谱的要求,他气的要吐血。
“云清晚,你别逼我!”
魏绍诚拿不出家里的黄金,他也不想给云清晚。
他决定找人,绑了云怀宴,来逼迫云清晚。
云清晚仿佛看透了他的心,“魏绍诚,别耍见不得光的手段,我和我大哥现在是傅书仪的徒弟。”
这话,如同钳子钳住了魏绍诚的咽喉,他死死的盯着云清晚,想杀了她,却不敢动手。
都熬到傅昭野上门了。
他马上就能攀附上傅家这棵大树,他不能输。
三万克黄金而己,妈妈不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