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树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,稍稍愣神。
但底下的杨鹏喊了声:“杨树!快点救我!愣什么愣!”。
杨树还是低下头死命地挖了起来,我上去对着他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踹。
“滚开!挡着了!”
把人踹到另一边去,圆圆和珍珍呼吸的出口总算通畅了点。
“爸爸!爸爸!救救圆圆,圆圆好怕……爸爸,呜呜呜,圆圆快喘不过气了……”
“杨爸爸,珍珍和圆圆等好久了……杨爸爸快点救我们出去,圆圆和珍珍快呼吸不了了……”
我眼瞧着圆圆和珍珍,就被水泥石块死死地压在下方。
空间狭小,两个相依为命的孩子蜷缩在那儿,不停地颤抖。
杨树距离她们几步之远,明明听到了两个孩子的声音,却也只是身形一顿。
心虚地不敢回头看一眼,双手更用力地去搬牛爱花儿子身上的崩塌物,鼓励着牛爱花儿子:
“杨鹏,加油!杨爸爸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,想想你妈生你多不容易,想想现在你妈妈在外面有多伤心,来,加油!”
圆圆被压着,转不过头来,珍珍卡在圆圆的右手边。
俩孩子都看不到被在还在斜上方用力翘水泥板的我,黢黑的笑脸挂满泪水。
终于,圆圆伸出的小手慢慢抬下,眼睁睁看着她爸爸听到她,却不理她,好像终于彻底绝望。
我的圆圆说:“爸爸,你不要圆圆了,原来你是不爱圆圆的……”
珍珍也哭着啜泣:“看来珍珍要是不出生就好了,爸爸妈妈不要珍珍,杨爸爸也不要珍珍……”
我心如刀割,咬牙穿过火势对着俩孩子嘶吼:“乖乖们!等等妈妈,林妈妈来救你们了!再坚持一下,就一下!”
许是俩孩子听到了我的话,快合上的眼睛倏地亮了一下,声音小小地相互问。
“你听到了吗?像是我妈妈的声音!”
“是呀!是林妈妈来了!林妈妈来救我们了!”
我借助刚刚操起来的铁锹的力量,手指磨到红肉翻出,裤子磨烂,膝盖被尖锐的石块划出了好长的一道血口子。
终于在俩孩子真快彻底昏过去时,开辟出了生路,将俩孩子捞了起起。
“太好了,幸好没事!”
那边,刚刚被指挥去救援杨鹏的队员长叹一口气,良心的谴责似乎少了一点。
我气喘吁吁,泥浆鲜血沾满,疼痛的后背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,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安心踏实。
圆圆和珍珍看着我躺在地上,一边一个,慌乱地开始趴在我身边哭。
我只好又忍着浑身的疼痛坐起身来,心疼地擦擦把两个灰不溜秋的孩子抱在怀里,告诉她们:
“妈妈没事,别怕啊!什么事情都没有,我们三个都活得好好的!”
圆圆点点头,拉住我的手,扭头一言不发地,看向不远处站在牛爱花母子身边的杨树。
珍珍也滴落地低着脑袋,眼睛含泪地不想看她一直都很喜欢的杨院长。
而杨树又是安慰哭得可怜的牛爱花,又是深情款款在那儿说着承诺,等牛爱花儿子一把甩开牛爱花的手,朝着圆圆和珍珍跑过来时,杨树的目光才重新回到我们三个人身上。
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,但很快肃然地走向这边,语气一本正经,乍一听还有着关心:
“林浅,你还没被调查清楚贪污了多少,居然违背拘留令,擅自跑出来了!但也幸好你来了,不然咱家的圆圆,还有珍珍那孩子……”
我冷哼一声,扫了眼发现珍珍和圆圆不在身边,质问他:
“不然俩孩子怎么样?俩孩子会被你活生生抛弃,堵死在废墟下面,看着们的杨他爸爸去救他心上人的儿子是吗?”
此话一出,围着的志愿者开始小声议论,都说:
“是啊,明明闺女和自家福利院的孩子也生死关头,又是血亲,又是两条命,杨院长好像是毫不犹豫地就救牛爱花儿子去了,那架势,不带一点迟疑,我还以为里面就被困了那男娃娃一个人呢……”
一向以为慈悲善良的杨院长,哪能受得了这样的嘀咕。
当即握紧拳头,神色严肃:
“林浅,你误会我了,我是福利院院长,最看不得小孩子难过,何况那小子是我朋友儿子,是爱花怀胎十月辛苦养大的崽,我怎么舍得看别人承受丧子之痛?所以……”
在杨树铁面无私地讲述自己为他人着想时,牛爱花又柔弱地来了。